会浮起比花还要好看的笑来,而她等来的,不仅有父亲,还有她最喜欢的糖糕。
现在想来,李绥觉得,那时的母亲,在父亲面前不是显贵荣耀的公主,而是一个孩子,一个被宠爱,娇惯的孩子。
如今那些温情的画面仍旧在眼前,那些情却是已不复存在了。
可见,再美好的爱情,再真挚的情愫,在先帝薨逝,杨、李两家再无忌惮,独揽大权,一步一步架空皇帝,视天子为傀儡的那一刻,便已经开始碎裂,化为尘埃了。
所以,母亲才会在她七岁的时候,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,抛却公主的身份,甘愿做如今诵经吃斋的玉真仙师。
“仙师还是和从前一样,每日做早晚功课,平日里照料着这些花草,偶有独自对弈,或去后山——”
绘春方说了几句,便听得身后的房门被“吱呀——”一声打开,院落中的三人皆闻声看去,只见一身着玄青道衣,以木簪束发的清冷美人立在门后,仍旧是那般美目生辉,却独独没了那抹生动的笑意。不过平淡的扫过向院中,待触及到李章微微颤动的眼眸时,也只是飞鸿一般平静地掠过,转而入里,徒留那个单薄而冷淡的背影。
“郡主,请——”
听到绘春的声音,李绥看向身旁的父亲,便见他垂下眸,将捏在手中的茶杯终是放下,平静出声道:“你去吧。”
李绥深深看了父亲一眼,没有多言,转身在绘春的引导下,走入了房内。
身后的门再一次被掩上,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,简单朴素,却是能带给人一份宁静。
相隔一世,如今能再看着跪坐在矮几后的母亲,柔柔地看着她,李绥心底几乎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酸楚,竟是眼眶微热,险些要落下泪来,只见她素手整理好衣裙,上前恭敬地跪地,将头轻轻触地,行下一礼,一滴泪却是无声落在光亮如镜的地砖上。
此刻的母亲如何知道,她们已是许多年未曾见过了。
“阿娘——”
听到少女语中几不可闻的哽咽,跪坐在那的陈氏心头一滞,不由侧开头,默然闭上双眸,强自按住胸腔内翻涌的情愫,良久才再回过头来,努力牵起一丝笑,温和的出声道:“起来吧。”
当小娘子站直身子,这才轻轻以手点了点身旁的软垫。
“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