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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间,除夕悄然而至,抬头间清晨的一缕阳光微弱地透过薄雾倾洒在楼阁宫阙之上,晕染开温柔而朦胧的光芒,一点一点将瓦檐上的积雪悄无声息地融化。伴随着窸窣的声音,甬道上的内侍和宫娥正在细心洒扫着,廊下的宫人来去穿梭皆忙,虽未有闲暇说话的时刻,可每一个人脸上都透露出难掩的节日喜庆。
辰时过后,李绥已是在念奴和玉奴的侍奉下起身换了新衣,上着一身泥金芍药璎珞纹半臂窄袖银鼠皮衫子,下衬一袭玫瑰金穿枝花卷草百碟蜀锦束腰绫裙,外罩一件同色披帛,秀发高高挽成少女髻,只点缀了一支海棠珠花宝石簪子,傅了粉的娇靥上再以指腹晕染开时兴的石榴娇(胭脂名),印在妆镜前犹如一株雨后娇花,令身后的一众侍女都不由发出细微溢叹。
这厢,坐在妆台前正由侍女服侍着妆扮的杨皇后背脊依旧端庄地挺直着,身形一动不动,独一双眸子静静凝视着镜中的自己,微微有些出神,好似看到了什么,又好似什么都不曾看。
此刻的杨皇后看着镜中熟悉而又陌生的那张脸,眉目好像依旧是从前的模样,可只有她知道,无声无息间她早已失去了什么。
少女时的自由,快乐,还有她不曾得见的孩子。
自她入主六宫的那一刻,在阿耶的叮嘱下,在阿**提醒下,在夫君的期待下,她一直都在努力地去改变,改变往日邀请女伴骑马射箭,毫无顾忌的闺阁生活,努力地以朝臣世人眼中贤后的标准去规范自己的一举一动。
因为她很清楚,在先帝薨逝,托付江山的那一刻,杨氏与先帝的矛盾便彻底转化为他们杨家与天子的矛盾。
她能够从皇室、老臣畏惧的眼中看到对他们杨家隐隐的仇恨,所以才会倾尽一切,想以一己之力去调和。
她不愿让那些人看轻,更不愿让他们认为杨氏出身的皇后便注定是跋扈无礼、妄图要挟皇权的细作。
如今一岁又一岁的过去,在她看到那群人看向她时由衷的尊敬时,她原以为自己做到了,可如今想来,一切都好似是个笑话。
人人敬她的大度宽仁,可只有她自己知道,将夫君亲手推至其它宫殿,劝她雨露均沾时,她的心也会止不住地疼痛。
这世间有哪一个女子不愿日日得到枕边人的陪伴,又有谁愿意与人共享自己的夫君。
她努力做到了一切,可到头来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