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送到了对岸,大概是做买卖人自来的殷勤小意儿,船工多嘴问道:“不知官爷们什么时候回来,可要我等候么?”
才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,这真是上赶着找不痛快呢。
“不用等,你自去吧。”幸而那位凶煞煞的官爷大发慈悲。
十七郎双足落地,稍微吁了口气。
隋子云从后过来,叹气:“好端端地怎么又惹了这样一件事,就算那杨易说的是真的,从此处赶到鸡冠山,差不多要有十多里……不骑**话岂不是要走半宿。”
十七郎道:“那孩子都能走,你走不了?”
隋子云被噎住,他笑了笑:“你非要刺人,我只是为你着想,之前才挑了马帮的人,好歹歇一晚上。”
十七郎却不等他说完,便道:“我再说一遍——要跟我去的就跟上,不想走的留在这儿睡大觉。”
众兵士异口同声地:“但凭旅帅差遣!”
“合着就我一个唱黑脸?”隋子云环顾四周,叹气:“可真是个急脾气,好歹让我说完了下半句,我是说距离此处二三里有个村落,咱们进内试试看,总能借到几匹马。”
十七郎已经走出四五步远,闻声回头哼道:“就你啰嗦,难道我有马不用非走路痛快?”
隋子云笑道:“得了,又是我白操心了。”
他旁边一个副手小声道:“要不他们怎么私底下叫队正您为‘隋嬷嬷’呢,便是事无巨细,爱唠叨爱操心。”
隋子云喝道:“再敢胡说,回去有你好看。”
他们在前方的小村落,找到里正借了几匹劣马。
这羁縻州本地土产的马儿一概个头较小,虽然模样不中看,脚力却极为稳健,耐力更佳,不过半个时辰,已经到了鸡冠山下。
此刻已经过了子时,整座山都仿佛陷入了沉睡,满山青翠在夜间成了一无例外的漆黑,仔细看,那黑色却并非单一,而是层层叠叠,或深或浅,而在这深浅浓淡之间,时不时传出夜枭仿佛惨笑般的啼叫,甚至偶尔有不知名的野兽发出一声瘆人的咆哮。
十七郎在马上张望,隐约可见在鸡冠山的山脚,有几丛颜色微浅的树,他打马向着那方向冲了过去,身后隋子云众人紧随而上。
>月光下,棕树的叶片如同散开的蒲扇,月光从长叶的间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