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。
他心目中的富贵人家,却只剩一个孤苦无依年幼的少女,独自苦守着一家小城面馆。
而季三儿被吊在树下,吹了一夜寒风,生了一场大病,烧糊涂了脑子,竟是将破庙之事忘得干干净净。
大富大贵的季家并不存在。
金银珍宝更是与他无缘。
他扔了卷刃的短刀,将双手洗得干干净净,身上穿着少年书生的旧儒衫。
他成为了季亭,继续着这场兄妹重逢的感人故事。
只是无人知晓,这戏中人,早已变作了他人。
他也不知自己,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,在晚间时分,灯影摇烛,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坐在床边为他缝补儒衫心口间的裂痕,鬼使神差地,他喊了她一声。
季盈舒展开眼帘,抬起眉目,看着莹莹灯火下的兄长,朝他柔柔一笑。
心头莫名一颤,就像是沉淀了许久的墨污里,忽然落下一滴清白的水珠,很清晰地拓印在了那里,抹不去,也擦不掉。
他忽然忆起了季亭生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,分明当时不甚在意的,可是这一刻,却是无比清晰的浮上心头。
他对她说:“明日我带你与小妹去城中吃肥烧**?”
季盈将手中的旧儒衫缝补好了,针脚密实严谨,衣衫心口处的裂痕好似愈合,她将衣衫递出,弯起眸子:“好。”
往事如清梦般浮起,继而又如泡影般岁灭。
季亭未有动摇的声音响于夜下:“万般皆苦,只可自渡,我不后悔。”
方歌渔抱胸冷笑:“非人哉,不如犬焉。”
季亭看着她:“我也有想过要好好做人啊,可是那时候,你们这些生来命贵的人,有拿我当人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