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世界的泥土、砖瓦。
从官差手中接过自己的那块杂粮饼,若放在以前,他是断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,如今却是争破脑袋的香馍馍。
就着唾液坑了几口,拉的嗓子火辣辣的痛。
这是哪个孙子把糠加多了?
叹口气,蒲高松将剩下半块杂饼揣进了衣袖里,顺势取出纸笔,找了一圈没找到墨盘,便伸出**了几口笔尖,略微思索才落笔,写道:
洪武十三年七月十三日,抽穗,地大震。天公恶作剧,翻手变炎凉,海运三山动,江高数尺缰。
突闻有声如雷霆,东南而来,西北而去,盆碗倾覆,房梁椽柱,不解其故。
久之,方知地龙翻身,各疾趋出,见楼阁房舍,仆而复起,墙倾屋塌之声,与儿啼女号,喧如鼎沸,人眩晕不能立,河水倾泼丈余,鸡鸣犬吠满城中。
又见城外山川崩溃,地裂木又土……
写着写着,笔头上的墨迹终于耗尽,最后几个字几乎看不出形态。
蒲高松又挣扎着舔了几口才终于认命,叹口气才发现远处粮车正被难民围困,手下的几名官差正刀剑相向,却抵挡不住饥饿难耐数量众多的难民。
蒲高松脸色一变,这一个月他可直到一旦民变的恐怖,忙起身跑过去。
“住手!”底气十足的一声怒喝,顿时镇住了在场的诸人。
转头认出是自家县令,嘈杂中心的双方都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对象。
百姓状告官差只知自己食饼贪污粮食,也不愿发给病人和老人,甚至殴打理论者。
而几名官差则满脸无奈的看向自家大人。
不过这个时候是断然不敢开口说命令是蒲高松下的,否则冲突绝对会立刻升级不死不休。
蒲高松面色沉重,环顾面有菜色的众人,心头面若死灰。
他以绿洲之谎言,望梅止渴画饼充饥,让这些难民走了几百里地,希望能够走出灾区,到这里基本算是失败了,绿洲的谎言也是该被拆穿的时候了。
既然注定所有人都要死,至少也要给有机会活下去的人更多的希望。
而这一车干粮就是最后的希望。
“我们没粮了……”
“大人您说什么?”站的进的几个难民疑惑的问道。
“我说,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!”
众人皆愣,随即大笑,指着远处的粮车,道:“大人您别开玩笑了,我们不是还有十车杂饼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