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将尽,天色一日比一日亮得早。
院子大门被敲得砰砰响,老妇人摸索着去门上取了豆浆,再回到厨房,老伴儿已经端下灶上的笼屉,拿海碗装了几只刚蒸好的馒头。
再分好豆浆,捡一碟咸菜,夫妻俩便对坐下来吃早饭。
半炷香的功夫,孟若愚吃了一个馒头,喝了半碗豆浆,便停下筷子,“近来台务想必不少,晚上我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下衙,你早些休息,也不用留灯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老妻捧着碗缓缓放下,忍不住劝道:“你当心身体,实在不行就别强撑……晏大人也不是不体恤下属的人。”
孟若愚微微摇头,“年前就让永贞一个人忙了许久,年后再这么隔三差五地告假,月底领禄米我都没脸去。”
他作为本届科举的副考官,先前殿试熬着一宿阅完卷,去上衙时没撑住,不得不告病休养了两日。
话罢,他整理好官袍,走了两步,又回头温言道:“我尽量早点回来。”
老妇人点了点头,脸上浮起笑容,“去吧,路上小心。”
油灯早被吹灭,视野里像是被蒙上一层虚影,她望着门口,听见了关门的响儿,才慢慢起身收拾碗碟。
人老了,眼神不好,耳朵反倒更好使些。
但这个家她住了几十年,再熟悉不过,年年月月日日都是这么过来的,闭着眼也出不了错。
刚过正阳门,孟若愚便瞧见御史台大门前徘徊着一个身穿麻布短打的男人,他走过去,斥道:“你是何人?无故不得在官衙前逗留。”
那男人看到他眼睛一亮,扑到他跟前跪下,磕头道:“求青天大老爷救命!”
孟若愚拉他起来,皱眉道:“你认得我?”
男人站起来,仍叠着手,“草民不认得,但老爷您穿的官袍和先前那些人颜色不一样,肯定是个大官儿,求您准没错!”
“听你的口气,是在这里等很久了?”
“对对,草民早就来了,只是这会儿才敢近前,真是老天有眼,一来就碰到老爷您……”
“那你竟没碰上晏大人?”
“晏大人是谁,草民不认得……”
“行了,演技拙劣。”孟若愚打断对方,冷下脸来,“晏大人惯常来得早,和我穿同色的官服,你略过他来求我,还真是开了天眼。”
他一甩袍袖,负手道:“我且不问你是受何人指点专门在此等我,只问你所为何事?你若如实道来,我尚可考虑酌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