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诸事,皆有柳氏商行经营。我等书香传家,不与商贾相争。”
沈亦德一滞,从喉间发出冷哼不再多言,脸色却更加阴沉。
嬴淳懿注意到这人发冠、胳膊与腰带上皆系着白麻,眉心微皱,“请问这位老爷贵姓?”
“鄙姓孟。”那人有问必答,且为他释疑:“戴孝是因家祖母于两月前病故,鄙人此时本该守孝坟前。”
在江南路这样商业发达经济富裕的地方,又历经洪灾折损,他的家底不算殷厚;他有嫡亲长辈于近期过世,他谨守孝行,却被官府以召宴之名惊扰。
“少来这一套!哪家办丧不挂白不请法事?你家偷偷发丧,不尊嫡亲,还有脸怪本官不知?”孙妙年认为他在含沙射影,大怒,进而斥道:“请你们来,是看得起你们,把你们当个人物。制台大人和侯爷给你们几分脸面,称一句‘老爷’,不是让你们信口开河造谣官府的。”
“孝白挂于身,不必让大人过眼。一场法事三千两,我家请不起,祖母特意嘱咐不请。”那人叠掌再拜,“鄙人愿捐出家中所有的三百两银子,用于采买赈济粮。然此后只想带着家眷守在祖母坟前,尽最后的孝心。”
“你说三百两就是三百两,你说十石存粮就是十石存粮,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孟家是无名之族?”孙妙年冷笑道: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“我家无人做官,无人行商,只靠祖业佃田度日,十里乡下人尽皆知。”那人依旧盯着台阶石缝里的草芽,一语罢,不再多言。
他对得起天地君亲足以,堂上的官员们信与不信,不在他的几句话。
孙妙年还要再呵斥,嬴淳懿掐准时机打断:“罢了,本侯相信孟老爷并无虚言,也请您节哀。”
“多谢侯爷。”那人行礼退下,雨丝尚未润染的衣衫早被汗水湿透。
侯爷再扫视过其余诸人,“有道是千里鹅毛,礼轻意重。诸位不论捐献银两多少,皆是一片心意。”
此话一出,在座其他家主们不由思量起各自该报的身家,以及要表出多少“心意”才算合适。
眼看好些人蠢蠢欲动,要再编排惨相,齐宗源不得不出言进行压制:“千里鹅毛难测人情冷暖,总要见些实际的才好说尽心尽力。本台与钦差使团商议出的结果,是这一回采买赈济粮需要至少四十万两纹银,各地豪商可出二十万,剩下的,诸位掂量掂量。”
他尾音稍长,个中含义尽在不言中。
“那岂不是要二十万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