营帐中,一排六个人跪在地上,皆被五花大绑,一身衣裳连着绳索都脏污不堪。
他们全部低着头,沉默不语。
嬴淳懿一一看过去,提高声音道:“都抬起头来。”
话音落下,却无一人动作。冯于骁斥道:“侯爷叫你们抬头回话,都愣着干什么?”
这几人犹豫了一会儿,先后抬起头来,神情是如出一辙的惊惧与懊悔。
“侯爷与制台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。”冯于骁看向上首两人,“虽说下官已经让下属审问过,但事关重大,还是亲自审问一回的好。”
齐宗源摆摆手,“你按察司审问过,就是总督府审问过,本台自然不必再问。”
嬴淳懿与前者的视线在空中交错而过,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挪到底下嫌犯身上,从头挨个注视回去。这一张张面容皆普通无比,看面相约摸都是在三四十左右,正是上有老下有小、支撑着全家生活的年纪。
最是容易身不由己,言不由衷。
他看了好一会儿,心知此刻不管问什么都无济于事,干脆阖眼道:“罢了,现下没时间细问,既然冯大人审过,那本侯也没必要费这个功夫。先将他们带回临州收押监候,将供词写成供状,让他们签字画押。待本侯上报朝廷,请陛下与两位相爷定夺之后,再行处置。”
“侯爷说得是。”冯于骁一挥手,按察司的衙役们便将嫌犯押起来,准备带走。
“且慢。”沈亦德叫住众衙役,眼睛却盯着他们的长官,“还请冯大人将这几个嫌犯严加看管,谨防他们出现畏罪**或是越狱潜逃的情况。毕竟是人为导致三个县上百万民众二次遇洪的罪魁祸首,朝廷绝不会轻饶,受灾百姓的愤怒也绝不可能轻易平息。”
“沈大人放心。”冯于骁微微颔首,以近乎温和的态度说:“我江南按察司的牢狱,就是神仙进了也插翅难飞。”
这批衙役与嫌犯下去,营帐里再次空旷下来。
“还是先着手处理这回灾情罢。”嬴淳懿按着长案坐下来,神情疲惫地说:“齐大人,在座诸位大人,搜救遇灾百姓、收纳安置流民与救治伤患都不是问题,但人救回来安顿好了,就得吃饭。明早的赈济,该怎么办?”
沈亦德接过他的话说:“依下官所见,灾害发生在淮州境内,不如直接把淮州的义仓开了……”
“不行!”话未说完,孙妙年立刻反驳:“朝廷先前发下来的命令明明白白地写着,先开吴、俨二州的常平仓,待这两州的义仓与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