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初,天气回暖,街上已有不少百姓换上轻便衣衫,而眼前这人,却还穿着长长的棉袍。
“裴公子……”
“咳咳……”喉咙一阵刺痒,顾七别过身子咳了两声,灌了两口热茶缓了一会儿,开口问道,“抱歉,你刚刚说什么?”
那人眼神躲闪,将关切藏得严实,故作凉薄:“裴大人可要注意身体,可别大计未成,自己先折了。”
“惠妃娘娘放心,”顾七执起茶壶,探到对面添满空盏,笑道,“有时候,眼见不一定为实。再说,就算我死了……”
“啪!”
话音戛然而止,抬眼一扫,见江月吟捏着盏,茶水烫得手指通红。顾七忙掏出帕子递上去,却被人一手推开。
江月吟别过脸去,眼圈微微泛红。
分明看出他是弱症早逝之相,却听不得一个“死”字。
这裴启桓,究竟哪里好,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,更一门心思扑在唐笙身上,想要帮他完成计划。
“本宫出来,不是听你废话的。”她深吸口气,硬生转了话题,“如今唐家兄妹视你为眼中钉,定不会轻易放过你,还是留心些,尽早有个对策。”
“我知道,”顾七拉过她的手,拭去水渍,又将桌子擦干净,重添了一盏热茶,“绣娘案虽然令唐鹤不快,却未伤唐家根基,我也没得什么好处,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。更何况陛下对唐鹤心生不满,这段时间,唐家兄妹会安分些。”
江月吟正抄起旁边空盏,冰着烫红的手,听到这话,反应过来:“若这个时候,透露出你同赵良人的关系,便能将唐笙的目标,转移到赵子舒身上。既解了你的困,又能引起两边矛盾。”
顾七笑着点点头:“正是。”
“查到的东西,是都丢出来,还是一点点露出来?”
顾七挑了挑眉,探着头问道:“如此看来,惠妃娘娘查出点眉目了?”
“若本宫没本事,裴大人还会坐在这吃茶?”江月吟难掩得意,抄起茶盏浅啜一口,“应该是太医院的秦艽秦太医。”
秦艽?
竟然是他。
顾七闪过一丝惊讶:“有确凿的证据了?”
她咬着唇,摇了摇头,白皙的脸乍然红了起来:“本宫侍寝的时候,陛下从未吃过那丸药。然后旁敲侧击问了问……几个交好的妃嫔,也说没见陛下吃什么补药。”
顾七攒着眉,根本无暇看她:“难怪,赵子舒会深得圣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