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奔波,又从艳阳高照坐到落日黄昏,顾七越发觉得浑身酸痛,连脑袋都是昏昏沉沉。
直到庆瑜端着药碗进来,周护才意识到,座上的人早已支撑不住,连忙闭了嘴。
袁修悄打了个哈欠,起身笑道:“天色不早了,咱们几个,就别打扰裴大人歇息了。”
几位郡守纷纷起身,朝顾七浅行一礼,陆续出了厅。
“周护,”她放下药碗,开口说话时,苦涩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,“且说完再回去吧,我也好安排后面的事情。”
周护点点头,留了下来。
庆瑜递过一颗蜜饯,轻声道:“大人,给。”
“有劳。”顾七将蜜饯塞入口中,朝她挥了挥手,“我同周郡守有事要谈。”
刺史府的大丫鬟,自然懂得话外之意。只见她柔柔应了一声,端着药碗出去,驱散了前厅忙碌的下人,自己则悄然坐到厅前的老槐树下,拿着手绢轻掸着身上细尘。
“再有两三月,郢江上游的堤坝便建成了,”周护站在原地,认真道,“如今连山和镜湖两个郡人手够用,我想着,不如让建坝的那些百姓,去凿山。”
顾七揉了揉太阳穴,蹙着眉道:“会不会太急了?”
建坝、修渠、凿山,都是大工程,百姓精力毕竟有限,若一味追求进度,容易出事情。荼州六个郡,按照现在的速度,不出三年定会完工,倒也不急于这一两个月。
“若按照现在的计划,大人许诺的三年期限,定是足够的……”话说一半,周护便皱起眉头来。
“想来,是我将日子过糊涂了,与周郡守竟有了久别重逢的感觉,”顾七抄起茶盏,嗤讽一笑,“如今周郡守对我,也是生分了许多。”
周护臊得连连摆手,偏黑的脸陡然变得通红。刚要张口解释,又将话咽了回去。
那件事,耽搁不得,更随时可能被揭开。若能早一步结束工事,也能让自己多几分准备。
可这些话,万万不能对裴启桓讲。
“大人先前提过一次建水库的事情,被薛沛林当即驳回,”他紧拽着袖口,琢磨片刻后答道,“如今银钱充裕,人手又足够,我想,是个机会。”
顾七端着茶盏,若有所思。
确实是个机会。
可此时的自己,再没了折腾的心思。
后半程,只要循着父亲的治水论,完成凿山建渠,增设河道,把郢江水引到各个县,确保农耕顺利即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