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年在澹州海畔,在诚王旧府,朕曾答应她的事情,都已经做到,或将要做到,朕这一生所行所为,不都是她曾经无限次盼望过的事情?”
陈萍萍只是冷漠地看着他。
庆帝的声音低沉了下来,冷冷说道:“她要改革,要根治朝堂上的弊端,好,朕都依她,朕改元,改制,推行新政。”
“她说明君要听得见谏言,所以朕允了都察院风闻议事的权力。”
“她说建立国度内的邮路系统,对于经商民生大有好处,好,朕不惜国帑,用最短的时间建好了遍布国境内的邮路。”
“她说宫里的宦官可怜又可恨。”庆帝冷漠地看了一眼陈萍萍,“所以朕废了向各王府国公府派遣太监的惯例,散了宫里一半的阉货,并且严行禁止宦官干政。”
“她说国家无商不富,朕便大力扶植商家,派薛清长驻江南,务求不让朝廷干涉民间商事。”
“她说国家无农不稳,朕便大力兴修水利,专设河运总督衙门修缮大江长堤。”
“她说要报纸,朕便办报纸。”
“她说要花边,我便绘花边。”
…………皇帝越说越快,眼睛越来越亮,到最后竟似有些动情,看着陈萍萍大声斥道:“她要什么,朕便做什么,你,或是你们凭什么来指责朕!”
…………陈萍萍笑了,很快意,很怪异地笑了,他望着皇帝陛下轻声说道:“这一段话说的很熟练,想必除了在澹州海畔,您经常在小楼里,对着那张画像自言自语,这究竟是想告慰天上的她,还是想驱除您内心的寒意呢?”
庆帝的面sè微变,然而陈萍萍缓缓坐直了身子,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推行新政,不是把年号改两下就是新政!改制更不是把兵部改成老军部,然后又改成枢密院就叫改制。陛下您还记得太学最早叫什么吗?您还记不记得有个衙门曾经叫教育院?同文阁?什么是转司所?什么又是提运司?”
“新政不是名字新,就是新政!”陈萍萍尖锐的声音就像是一根鞭子,辣辣地抽在了皇帝的脸上,“改制不是改个名字就是改制,什么**新政!让官员百姓都不知道衙门叫什么就是新政?你这究竟是在欺骗天下人,还是在欺骗自己?”
“都察院风闻议事?最后怎么却成了信阳长公主手里的一团烂泥?允他们议事无罪?庆历五年秋天,左都御史以降,那些穿着褚sè官袍的御史大夫,因为范闲的缘故,惨被廷杖,这……又是谁下的旨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