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。
人人只知他系着玄黑色狐毛斗篷,提一柄九尺陌刀,孤单地骑着一匹乌骓踏雪的骏马,犹如战场上的修罗恶鬼。
他成了天下人的噩梦。
因为战争肆虐,剩下苟延残喘的诸国选择投靠大雍,决定发起最后的战争,合作剿杀萧弈。
诸国整合了两百万精锐军队,开始挥师向西。
他们包围了萧弈的五十万兵马。
那一夜,四面八方都是故乡的歌声。
军心涣散。
王帐里灯火幽微,男人浑身是伤,却漠然端坐,安静地擦拭陌刀。
面前的矮案上,放着一只精致贵重的陶瓷坛子,坛子上雕刻着芙蓉花精的纹路,那是她的骨灰,这些年他始终随身携带。
南宝衣跪坐在萧弈身侧。
她注视着他的累累伤疤,很想问问他,这么多年,他疼不疼。
她听着帐外遥遥传来的敌国歌声,很想问问他,他怕不怕。
一灯如豆,从容跳跃。
她无言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哪怕隔着两世,也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温度……
十苦挑了毡帘进来。
他拱手:“主子,沈小郎君求见。”
沈议潮白衣胜雪,踏进王帐。
他摘下兜帽,抖落两肩霜露,忧愁地注视萧弈:“我从姑母帐中而来。这次五国会师,五位掌权人以万户侯的爵位和十万两黄金,悬赏你的头颅……萧道衍,别再执迷不悟,只要你投降,也不过是被废武功监禁终身的下场,何至于死?”
他原是萧弈帐中军师。
只是这厮实在疯狂,他半途感到害怕,才在三年前连夜逃回大雍长安。
萧弈终于将陌刀擦得锃亮。
他望一眼陶瓷小坛,薄唇噙着温柔微笑:“我若一战,她尚还有复生的可能。我若归降,这天下,再没有谁愿意为她赴汤蹈火,把她从地狱里救出来。”
“你会死!”
“我不怕死。”
“你就是个疯子!”
沈议潮破口大骂。
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萧弈,气愤地转身离去。
后来的那一战,昏天黑地,尸横遍野,战火足足燃烧了一个多月,几乎烧尽了附近所有城池。
诸国联盟折损大半溃不成军,沈姜和诸多世家连夜逃回长安。
而萧弈的五十万大军,也只剩寥寥百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