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玖点点头,没有再说话,却是转身归队上马,催促全军进发了。
就这样,到了傍晚时分,月亮微微显现的时候,赵官家的龙纛却是终于从南薰门进入到了东京城内。
这时候,城中上下早已得知赵官家重返东京,预想中的士民挥泪相迎的场景也多少有了点模样,胡寅等人也都按捺不住,沿途泪流不止……
然而,东京城经过靖康之变,人口损失极多,偌大的城池(可能达到50平方千米)如今却只有一二十万人口,具体到闻讯后能赶来的东京父老,不过千余人罢了,这么点人,分布在极为宽阔御街两侧,显得极为稀疏,还不如闻讯而来接应的城防军人数多呢。
如此情形,再加上天色将黑,赵官家却是没有耽搁,他拒绝了东京留守司来迎官员往大内而去的建议,而是在进入朱雀门转入内城后,直接往宗泽所居的汴水侧枢相府而去。
临到府门前,早有宗泽之子宗颍于门前跪迎,很显然宗泽也早知道赵官家来此的讯息,然后早有准备。
见到如此,赵官家反而无话可说,只是稍微安慰宗颍几句,便随对方踏入府中。而只行到正堂之前,便看到一精瘦老者,须发灰白,着粗布衣,披着一件灰不溜秋的毛氅,为侍从所搀扶,正立于门内,死死盯着门前。
赵玖不敢犹豫,即刻上前,准备自己扶过对方。
然而,临到跟前,尚未碰到对方臂膀,尚未全黑的暮色之下,月光之中,这老者便忽然冷笑相对……其人气息不稳,语调也缓慢,俨然身体虚弱,唯独言语格外清楚,却浑不似病入膏肓之人:
“官家这是见臣要死了,抢着来收东京留守司兵权,以防大位不稳呢?还是在南阳失了人心,想要借东京城糊弄一下天下人呢?”
堂前明显哗然一时。
而躲无可躲的赵玖微微一怔,却是依旧上前从侍从手中扶过对方,然后正色低头相应:“两者都有,让宗相公见笑了。”
这次,轮到宗泽微微一怔,继而无言了。
就这样,二人一个立在门内,一个立在门外,交臂而立,等了许久,门内之人方才叹了口气:“元宵佳节,官家重归故里,臣为守臣,便是再乏物资,也得请官家入内一饮……”
闻得此言,身后南阳、东京群臣明显释然下来,而赵玖却为之紧张,继而愈发认真起来。
然而,想了半日,他也只能扶着对方,正色说了一句:
“辛苦宗相公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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