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摇头。“宋金交战五载,胜少败多,每一胜都足以称道,何论是如此大胜?依照老臣来看,长社既复,五河之地便重归王师之手,金军被隔断南北,这局势已然是活了……”
“朕不敢苟同。”赵玖也摇头不止。“金军东西两路二十余万户,举国怕是有三十万众,区区十几个猛安,不足以动摇大局,且此战最终结果,还是要看韩世忠、岳飞这几日情况再说的。”
“那怎么才算有结果呢?”宗泽低头略微思索,敛容再问。
“其实依朕来看,不管胜败,将金人尽快逼过黄河才是唯一要务。”赵玖依旧干脆。“只求尽量不要耽误河南春耕……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宗泽依着自己儿子手臂,若有所思。“官家是天子,本该从高处着眼……但毕竟是王师大胜,做不得假,且韩世忠、岳飞都是将才,想来大局也不会耽搁……还是饮胜一杯,为王师贺。”
堂中众人各自松下半口气来,然后赶紧凑趣举杯,便是宗泽本人也勉强在儿子举起的杯中轻啜了半口。
不过,随着众人落杯,下一刻,随着这位宗相公继续开口,所有人却是再度紧张起来:
“官家,杜充堂堂大臣,不知又为何被官家亲手杀于堂上?”
“其子杜岩亲自出首相告,杜充与挞懒相约不战,有违昔日八公山明诰……”赵玖已经回复简洁利索,但言至此处,反而兀自一声喟叹。“其实,即便是以此而论,犹然可杀可不杀,只是若不杀他,一则不能妥当取得兵权,震慑东京留守司诸统制官,以求即刻出兵;二则,朕心不能平!”
“官家今日着实坦荡。”宗泽不由笑对。
“对上宗相公,朕不敢不坦荡。”赵玖从容拱手相对。
“既如此,臣依然好奇一事……官家因何不能平?”宗泽似笑非笑。
“因此番逃出南阳往鄢陵收兵,沿途损兵颇重。”赵玖耐心作答。
“臣不信。”宗泽忽然摇头。
“为何?”
“昔日在河北,官家连自己父兄、母妹都未尝顾及,如何能体恤顾及寻常士卒?”宗泽语气依旧平淡,但言语内容却隐隐又有了几分凛然姿态。
堂内其他人,若是有心脏病的,怕是早已当场犯了,走的比宗相公还快一步,但即便是没有病,不少人也恨不能立即遮住自己耳朵,至于素来有主见、并表达无忌的胡寅,此时也几乎要忍耐不住。
但赵玖沉默了一下,却也跟着这位‘人之将死,万事无忌’的宗相公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