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王彦虽然欲言又止,却终究没有敢说话。
随即,细雨依旧,众人却是在诸位宰执的带领下散去,而赵官家在杏冈上复又立了一阵子,然后忽然捏了那份奏疏,便装轻身,只带四五名近臣和一队班直,出延福宫,转入西城,乃是在中午之前到了吕本中家……或者说是到了吕好问吕公相家中。
吕好问闻得官家前来,倒是从容不迫迎入,而君臣相见,只在平日下棋的走廊上摆下几案,就势盘腿坐下,随即赵玖自将那奏疏交予吕好问,并将今日之事给吕好问叙述了一番。
“官家处置极为妥当。”走廊上,隔着几案盘腿坐在赵官家对面的吕好问看完奏疏,听完说明,直接将奏疏恭敬摆到案上,这才一声轻叹。“想想前几年,臣为公相时,官家凡事总是让我等相忍为国,今日其实还是相忍为国……但要臣说,今日相忍,怕是要比往年更辛苦,因为彼时是不得不忍,而今日却是可以不忍……正是因为可以不忍,这才艰难。”
旁边廊中,几名近臣,从吕本中到仁保忠再到杨沂中,还有范宗尹、刘晏,几乎人人醒悟过来——官家这应该是来问吕相公如何处置李相公的,而吕相公明显是要劝官家放过李公相。
相忍为国嘛,虽然可以不忍,但还是要忍。
不过,就在下一刻,赵官家却当场失笑:“吕相公以为朕是来问该如何处置李相公的吗?”
“官家不是此意吗?”吕好问好奇相询。
至于其余人,虽然没说出口,却也都在心中这般问了一遍。
“朕既然决定以迈开步子来回应李公相,就已经是准备轻轻放下他了。”赵玖摇头感慨。“毕竟是朕登基后第一个相公,第一个公相,更是靖康以来的国家主战旗帜……他对天下,对国家,对朕,都有大功,朕是不会让他没有好结果的!再说了,他也不是改弦易辙之辈,当日朝廷皆欲降,他那般主张自然是主战派;今日朕欲从速北伐,他还是那般主张,自然就成了缓进派!这点东西,早在建炎初他与宗忠武的分歧便能看出来……而朕终于是承了宗忠武,弃了他。”
言至此处,赵玖微微一顿,方才继续言道:“更何况,朕也知道,他十之八九是先看到速度更快的邸报,然后再收到李经的信函,又过了几日,才忽然得知李经在三月初一那日办了外放,恼羞成怒、一时上头之下,只以为是朕先蓄谋背弃了君臣默契,这才犯了混的。”
“官家大度。”吕好问微微在座中俯首,却还是不免好奇。“可若如此,官家到底是为何来见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