渐渐有人伴着晨光走出了天书陵,大部分是参加了今年初春大朝试的三甲学子。那些人自然不可能不认识陈长生,看着他微觉诧异,然后纷纷行礼。那夜星光落下,无数观碑者破境,天书陵开了数十朵烟花,无论对陈长生的观感如何,众人总要承他的情,表示感谢。
陈长生回礼,然后再次望向天书陵内。
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,唐三十六终于出来了。只见他披头散发,浑身恶臭,名贵的衣衫上满是污渍,肩上扛着被褥与那件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裘皮,哪里还像当初那个万千少女宠爱于一身的翩翩贵公子,就像一个乞丐刚刚从哪座破落的府邸里偷些不知用处的家当。
但最大的变化并不是这些,而是他的眼睛。
他的眼睛很亮。
以前他的眼睛也很亮,但那是一种清澈的亮。现在他的眼睛里的明亮,除了清澈,还多出了一道锋利的意味,即便是脏兮兮的头发也没有办法掩住。
“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你。”陈长生看着他说道。
“更帅了?”唐三十六剑眉轻挑,说不出的轻佻。
陈长生心想果然还是这样的你比较好辩认,摇头说道:“脏了。”
说话的同时,他极不易察觉地、很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,与唐三十六站得远了些。
唐三十六把肩上的被褥与裘皮扔给轩辕破,大笑着上前与他拥抱了一下。
轩辕破看着手里臭烘烘的被褥与裘皮,一脸无奈。
在陈长生的脸上看不到无奈,因为他用手遮着自己的脸,避免闻到或者接触到什么脏东西。
唐三十六放开他,得意问道:“你看我有什么变化?”
陈长生很认真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,问道:“汶水家里断了你的金钱,你现在开始要学着自立更生?”
唐三十六说道:“这是哪里话?”
陈长生指着轩辕破怀里的被褥说道:“如果是以前的唐棠,怎么会把荀先生用了几十年的被褥都抱了出来?”
“你懂个屁,这是有纪念意义的东西。”
陈长生心想这是要纪念什么呢?
“纪念我们在天书陵里观碑悟道的这段时光。”
唐三十六转身望向那座青色的山陵,感怀说道:“像你们这些贪图周园之宝、没能完整自己观碑岁月的家伙,何足以语此?”
陈长生不知该如何接话,说道:“看起来你在天书陵里的日子过的不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