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的身上只能看到麻木、死气沉沉,那意味着放弃与绝望。
任谁看到现在的他,大概都会觉得他是个乞丐或者苦修士。
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与当年那个站在花丛中,接受无数京都少女爱慕眼光的贵公子联系在一起。
但陈长生不会,因为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,比谁都相信自己的这个朋友。
他相信就算发现太阳落到深渊里再也无法爬起来、世界即将毁灭,唐三十六也不会躲进被窝里哭泣,而是会把京都的红倌人全部喊来开一场无遮大会,然后带着他觉得有资格和自己一起奋斗的那些年轻人们,带着超乎想象数量的金银财宝以及几车蓝龙虾,骑着最快的马向着太阳落下的地方追去,还要对天空不停骂着最脏的话,唱最蠢的歌。
如果陈长生看到祠堂里的画面,便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,而且自己的那些担心也是多余的——昨夜在道殿里,他对唐家二爷说过,很担心唐三十六在祠堂里有没有好的蒲团,会不会因为跪的太久伤了膝盖。
唐三十六根本就没有跪。
哪怕他的身影再如何孤独,再如何蓬头垢面,再如何死气沉沉,反正他没有跪。
他没有跪在蒲团上,而是坐在蒲团上。
并且是箕坐。
就是那种最不雅的坐姿。
他的**着,用胯下对着前方的……无数牌位。
那些牌位是唐家的列祖列宗,是他的祖宗。
那又如何?
你们要关我,那就不要指望我还敬你们。
……
……
唐三十六,当然还是以前的唐三十六。
是的,被关进祠堂之后,他便与外界完全隔绝了音讯,不要说无法再给陈长生写信,便是与他说话的人都没有。
按照唐老太爷的吩咐,严禁任何人与他说话,祠堂里除了一个负责洒扫庭院的哑仆,再也没有人。
也就是从那一天起,唐三十六就不说话了。
所谓无声的反抗,没有谁能做的比他更彻底。
无法知晓外界的消息,不知道父亲的病如何,母亲又如何,当然是很令人焦虑的事情。
但也给了唐三十六足够多的时间来思考以及修行。
或者是因为祠堂太过安静,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缘故,或者是因为父亲的病情加重,眼看着便要不治的原因,他只用了半天时间,便思考清楚了之前两年前都没想明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