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平贵六岁就在郁家当学徒,比郁远大个两、三岁,是郁棠祖父在世时代儿子收的徒弟,小的时候是住在郁家的。后来郁棠大了,考虑到男女有别,王氏让他搬到铺子里去住。长兴街走水,王氏宁愿把他安排到郁家的老宅,也没有让他重新搬回郁家。
这次铺子落成,夏平贵带着几个师弟又搬回了铺子。
夏平贵和郁棠虽然不常见面,却是一起长大的,偶尔去郁家,也会碰到郁棠。见郁棠在库房门口帮着记帐,他让铺子里的的粗使婆子去灌了个汤婆子过来递给了郁棠:“大小姐,天气太冷了,你捂着点,小心着了凉。”
整个漆器铺子,除了郁家的人,郁棠也就只认识夏平贵。
她笑着朝夏平贵道了谢,接过了汤婆子。
夏平贵老实忠厚的脸上泛起笑意,说了句“不客气”,继续督促着家中的小伙计们把货品入库。
郁棠见库房里还有两个黑漆素面的四方桌,她不由问夏平贵:“怎么我们家还卖家具不成?”
她小的时候跟父亲来铺子里玩的时候曾经进过库房。在她的印象中,库房里全是一格一格的架子,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、大大小小的漆器盒子和匣子,从装点心的九格攒盒到装胭脂的匣子都有。
怎么现在像个杂货铺似的?
夏平贵犹豫了一会,见郁博和郁文几个站在前面的铺面商量着陈设的事,这才压低了声音道:“我们这儿离杭州城太近了,如今外面又都开始流行螺钿了,要剔红的人家讲究的又是工艺,不卖些桌椅提盒之类的,生意就更不好做了。”
郁棠没听懂。
夏平贵就给她解释:“从前嫁女儿娶媳妇的,总得买一两件剔红漆的匣子装东西,可自从三年前江西盛家的人把铺子开到了杭州城,杭州城那边就流行起买镙钿的匣子了。”
家里毕竟是开漆器铺子的,镙钿她也是知道的,用螺壳与海贝打磨好了镶嵌在匣子上。螺贝在光线下闪烁着七彩的光泽,有着宝石般的光彩,有些好面子又买不起镶百宝匣子的人就会买这种来代替。
但人的喜好有千千种,有些有底蕴的人家就特别不喜欢珠光宝气的东西,何况镶的还不是宝石而是宝石的替代品螺贝?
郁棠想了想,道:“难道盛家有什么新工艺,螺钿能比剔红卖得便宜很多?”
夏平贵眼露赞赏之色,佩服地道:“大小姐真聪明。的确如您所说,他们家如今做出了一种叫‘衬色镙钿’的,本色的比一般的镙钿便宜很多,若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