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原来,他实在是记不起来,这陶瓶中的凉水到底是今日白天煮开后剩下的,还是未来得及煮开的雨水。
在辽西住了这么多年,丘力居今天是彻底服气了公孙大娘,对方说煮开的水能少得病,实在不行就选活水,再其次是雨水,最后是死水……话虽如此,但平日里如何看的出来?唯独此番大军数万冒雨而归,不知道多少人直接选择喝了雨水,以至于病者数千,城外军营内哀嚎声一直不断。
换言之,水太冷,丘力居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,忽然又不敢喝了,而且也不敢睡了……丘力居孤身坐在床榻上,而在舍外淅沥沥的小雨声与身旁的鼾声中,其人耳畔居然隐约又传来了城外营地里得病士卒的哀嚎声。
要不,出去巡视一下?看看营地中的病员?
丘力居犹豫了一下,但还是没有起身……他老了,外面太冷了,而且还满是污泥。
昌平有公论。
高顺高司马是个沉默寡言之人,但其人无论是忠诚还是军事素质却都一万个靠得住。然而,就是这位军中公认的‘靠得住’的将领,此时居然在战场上有些恍惚起来了。
城门关闭,高素卿让人悬索攀城,轻松打开了城门,然后借着夜幕和雨势引兵直接涌入了城中。而且,他在确定城内那些乌桓贵人没有察觉后第一时间当机立断,先求控制中央高台望楼与主要通道,再去清扫宅院。
然而,高台在手、中央街道通道掌握,甚至城外乌桓人大营处已经有所察觉,喊杀声都已经响起,城中居然半点动静皆无?
自己走错地方了?
“杀!”高顺与身旁副将焦触对视了一眼,终于是拔出了腰中的环首刀。“君侯有令,敢反抗者,一个不留。”
雨夜中,无数披甲汉军士卒瞬间呼喊起来。
而床榻前,刚刚下定决心再去睡一会的丘力居登时大惊失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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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连雨翻营三夜行,
白马冻定兵无声。
遥闻哀嚎连营起,
知是素卿已上城。”——《全燕诗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