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南的军政长官,边镐在这等时候,却毫无作为。其人性和缓,柔而无断,好作好人,对于麾下的将校,无任何约束力。终日于节度府中礼佛祈福,放任湖南乱局。
如此一来,楚地顿乱。唐军于湖南诸州的敛聚行为,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:他们连山下蛮民都不放过。
......
又是一年秋末至,自马氏内乱起,湖南的楚民们,已经苦了几年了,一直难安。
长沙城左,二十余艘船只靠岸,码头之上,堆积如山的钱粮、财货,兵卒、苦力,开始在催促之下,搬运上船。
已经是第四次了,唐军将从长沙极周边地区搜刮的财货,船运南下,至醴陵,走萍乡输送回国。刮地三尺,也难形容唐军在湖南的动作,金帛、珍玩、仓粟乃至舟舰、亭馆、花果之美者,悉徙于金陵,一副要把湖南州县搬空的样子。
而在搬运的苦力中,有一支唐军,一名军校装扮的壮汉,正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旁。此人名为孙朗,是唐奉节指挥使。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唐将,而是汉初之时,以中原丧乱,随晋臣咸师朗投奔南唐。
虽则勇武,在唐军中却向受排挤,一直在咸师朗麾下,几年下来,也只到一军指挥使的位置,率军不过千余人。唯一值得安慰的,是这千余人,都是值得信赖淮北乡人,可供抱团取暖。
此番同咸师朗一道,在征楚之列,前不久,南唐朝廷论功行赏,咸师朗高升,被派到南边的衡州做节度使了。孙朗则被留在了长沙,他这支北来之军,在唐军之中就显得突兀了,上头又没有咸师郎顶着,一段时间下来,颇受排挤。
好处轮不到这支奉节军,脏活累活,却一样不少,这样的境遇下来,作为指挥使的孙朗,心情哪里能好。
>此时在码头上,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卒,作劳役一般被使用,风很凉,这心更凉了。而注视着那一条条空船,满满被财货填满,双目之中不禁浮现出一丝热切。然而,望了望码头周遭的唐军守军,只能生生抑制住。
奉节军这千余人,驻扎在长沙城内西北的一座民坊,距离节度府并不远。稍晚回营之后,副指挥使曹进归来,这是个瘦长的汉子,肌肤黝黑,见到孙朗,怒声道:“那贼子王绍颜,又克扣我们的赏赐了,说什么还待核查,再行发放!”
“岂有此理!王贼欺我战刀不利吗?”闻言,孙朗不禁拍了下桌案,怒声道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