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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顺五年六月二十,庞师古登上了水师战舰。
河岸边泥泞无比,脚印交错纵横,显示了过去一段时日内,到底有多少人带着或惊慌、或愤怒、或不甘的心情从这里离去。
倾覆的车厢、破烂的瓦罐、碎裂的篷布、歪七倒八的桌案
无一不显示了撤退的匆忙。
营中燃起了冲天大火,费尽心力打造的器械付之一炬。
云梯车、填壕车、发烟车、行女墙、炮车等等,尽数在烈火中噼啪作响。
最外侧的一个营寨内,千余名汴军士卒大声喊杀,朝天放了一通箭,在营外列阵的夏军士卒也大声喊杀。
随后汴军撤退。。
半个时辰后,夏军士卒翻开营门,放下壕桥,大群士卒涌了进去,将汴军遗留在此的五万斛粮豆运走。
又是无言的默契。
不过这只在双方实力对等,谁也奈何不了谁,谁也不想再造无谓伤亡的时候有效。汴军何曾对时溥、朱家兄弟如何客气过,夏军又如何对待战败敌人的?
颇有点光荣投降的味道了——欧洲三十年战争中,就有过战败一方被允许携带旗帜、武器离开战场,让开位置,因为他们抵抗得太顽强了,进攻方如果彻底吃掉他们,要付出惨重的代价,损失太多的老兵精锐,不值得。
庞师古最后看了一眼沐浴在熊熊烈火之中的大营,他在这里指挥十万大军,奋战了两个月,最终灰溜溜退走。若说心里不失落,那是假的,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心。
正面野战,他们并不吃亏,但最终还是败了。到底怎么败的,一时千头万绪,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。
只能是一笔糊涂账了,奈何。
南路大营撤空之前,北路数万大军也已经退到了各个渡口,渡河前往郑州。
不过也有人留了下来。
武陟县南境之黄河北岸,汴军立了一座规制不小的营寨。不少夫子正在筑城,曰板渚城,置板渚镇,对岸就是渡口板渚津。
板渚城位于沁水、河水之间,交通还是非常便利的,且可沿沁水行军,直抵河内。
获嘉县南四十里的渡口亦筑一城,曰广河城,置广河镇。从此渡河可至郑州原武县,再往南六十里可至郑州理所管城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