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一被贬出外,星散流离。
杜时升毕竟只是幕僚,又和胥持国之后的宰执张万公有旧,本来无碍。但他激愤之下,竟在中都到处宣扬说,夜观天象有变,正北赤气如血,东西亘天,天下当大乱,乱而南北当合为一。
这是在大庭广众下触朝廷的霉头,如何使得?妖言惑众,是要杀头的!
朝廷当即降罪,遣武卫军抓捕杜时升。所幸杜时升为胥持国心腹幕僚,总有些隐藏的人脉,当下他改易形貌,潜逃出外,此后十数年,再也不知所踪。
原来此君竟化名王昌,潜身在河北的湖泽渊薮之间,托庇于徐瑨这个匪寇中的及时雨?他也真能耐得住穷苦寂寞!
怪不得此君词赋经义都只平平,却对数算等杂学颇有兴趣,还对朝中人物、局势乃至一些秘闻都了如指掌。他当年就是靠这个吃饭的!
郭宁此世长于军中,将校之流见过不少,却从不曾接触过这等经历过朝堂锤炼的前辈人物。他上上下下地端详了杜时升一番,有些肃然起敬,又有些警惕。
“却不知,杜先生何以屈尊,来我馈军河营地?”
“郎君勿虑,实因世道不宁,贫困无力自给,这才托请徐公举荐,想在郎君手下混一口饱饭吃。”
“杜先生为我教导傔从,随我奔走,又出面在中都牵线搭桥,解我困局……如此劳心劳力,难道就只为一口饭食?这……未免使我受宠若惊。”ωωw.
杜时升沉吟了一阵:“此外,还有个缘由。”
“请讲。”
“大金朝堂上的贤良俊才,我早就见识过了,所以才断定天下必将大乱。而大乱究竟由谁而起,大乱后的南北混一应在何人身上,我苦苦推算十载,实在是天数循环无端,难以捉摸……所以,我冒昧跟从郭郎君,想藉此见识见识草莽间的龙蛇,找一找天数变幻的关键。”
乡野间的老书生忽而摇身一变,成了一个满嘴玄虚的神棍。
大乱究竟由谁而起?大乱之后的南北混一又应在何人身上?
这两个问题,郭宁曾在梦中反复确认;杜时升要苦苦推算的结果,郭宁再清楚不过了。
但天数的背后,毕竟都是人在推动。或许一切真就循环无端,都在变化之中。
而究其关键……郭宁想说一句“舍我其谁”,又怕唐突。
他捋了捋胡髭:“杜先生,咱们还是先说正事罢。这太极宫中,真有人能为我引见徒单右丞么?”
此时郭宁和杜时升站在宫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