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一整个时辰,吕函便引颈眺望了一整个时辰。她素来好洁,可这会儿,脸上积了几日的黑灰都没顾得上擦。直到片刻前全军欢呼,她才稍稍放心,想到打一盆水擦拭面庞。
谁想到,这会儿郭宁总算忙完了琐事回来,当场就晕了?
吕函气急败坏出来,脸上刚用手巾抹了两道,露出白皙肤色,其的地方都是黑的。傔从们也不敢笑,连声道:“节帅是睡着了!他没事!”
当下数人一齐用力,把郭宁抬到后帐,让他躺下。
吕函端着铜盆重新打了水,准备替他擦拭灰尘。
郭宁本来仰天躺倒,吕函刚在床榻边缘坐下,他便侧过身来。
他把面庞靠在吕函的腿侧旁,喃喃说了几句,伸出手臂环住吕函的腰。
两人自到山东以后,诸事忙碌,好久没有这样亲近了。吕函面颊通红,摸了摸郭宁的额头,却见他双眼闭着,再度睡熟。
吕函叹了口气,对傔从们道:“你们出去吧,有我陪着就行。”
一个叫阿多的傔从愣愣地道:“节帅叫了晋卿先生来呢!”
吕函冷哼了一声:“让移剌楚材稍等一等!就算真是铁打的人,也要休息吧!”
傔从们连声应是,纷纷退出帐外。倪一这半年懂事了些,还特别贴心地把帐幕放下了,让其他傔从们退到中军帐外。
吕函把手巾折成小块,沾了水,擦了擦郭宁的面庞和露在外头的手臂。她试了两次,想解开郭宁的戎服,但郭宁的手臂环得牢固,实在无以着手,只能慢慢解开袍服的曲襟,一点点抹去他胸膛上的血渍。
一场厮杀下来,战士身上的气味没有好闻的。袍服曲襟刚解开,强烈汗酸气、血污的腥气和臭气混在一起,猛地冒出来。吕函倒不嫌弃,她只求郭宁没受什么重伤,就满心欢喜。
这会儿她探手入郭宁的怀里,慢慢擦拭血污,清理一些细小的伤处,一会儿就换过了三五张手巾,动作很是熟练。郭、吕两家人早年在昌州乌沙堡彼此扶助,吕函不止一次这样照顾过郭宁,此时此刻的场景,就如过去好些年一般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帐里光线渐渐暗。
吕函有些不习惯,侧身探臂到床头,点亮火烛。
转回身来,却见郭宁已经醒了。他睁开眼,看着吕函,眼睛里仿佛有光。
吕函羞道:“看什么看?”
郭宁哈哈大笑:“阿函,阿函,你这张脸,看起来像是斑马一般。”
斑马是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