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右二年秋,距离蒙金两国达成和议不到三个月,成吉思汗就派遣大将木华黎夺取了北京路。待到深冬,这位大汗又亲提大军南下,由东北方向逼近中都。
这个方向,本来多的是军事重镇和关隘,足以封锁大军行进。可这些关隘,在蒙古军掀起的滔天巨浪之前,算得什么呢?
何况此番与蒙古大军随行的,还有数以万计的北京路附从军。这些附从军与此前跟随蒙古人打秋风的队伍大不相同,一路上都被当过攻城拔寨的主力使用,而他们的军将大都深悉金军布防,而又憋着劲要在成吉思汗面前表现。
那就像是狗群摇身一变,成了狼群那样。沿途攻战,中都路的金军竟不能敌。
数日之内,蒙古军轻而易举地进抵平州,四面攻打。
平州是中都东面的门户所在。太祖时候,此地是金、宋、辽三国角力的中心地带,朝廷遂以平州为南京,任命周旋在三国之间的军阀张觉为南京留守。而张觉之死,也掀开了大金南下灭宋战争的序幕。
但是,随着大金的疆域渐广,平州的重要性急速下滑,起初还是钱帛司和转运司的治所,到后来各个机构撤出而驻军也不断减少。泰和以后,此地就只是金国中都路治下的一个寻常军州。
前年中都事变,新皇登基,负责中都北线防卫的术虎高琪因有攫取政权的私心,遂调集沿边诸军赴平州、骑兵屯蓟州以自重,那一段时间,平州又有从临潢府路全、庆两州的军民百姓逃难而来。
皇帝任命的东面经略使乌林答乞住遂在此地招募了相当规模的军队,与西面经略使完颜蒲剌都所部,并为皇帝能直接调遣的两支武力。
不过,皇帝想要直接掌控军队,难免和各路骄悍将帅冲突。
自贞右二年起,各路元帅府、宣抚使府好像有默契一样,动辄强行从两个经略使司抽调兵力。以至于完颜蒲剌都给皇帝上书哭诉,说自己前后两次被调走两万人马,如今“见兵不满万,老羸者十七八。臣死固不足惜,顾国家之事不可不虑。”
西面如此狼狈,东面也差不离。在北京路全部丢失以后,平州、滦州和蓟州三地互为犄角,已经是中都东面最后的屏障,战略地位极其重要。
可年初与蒙古达成和议以后,朝中执掌兵权的元帅们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削弱东面经略司的力量,乌林答乞住能直接掌控的兵力越来越少。
结果,当蒙古军骤然翻脸进抵平州城下,他甚至都没法在诸多隘口坚持,只能抱着拼死的决心固守孤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