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这岂是我一人敢不敢的?若有差池,这关乎两万将士的命啊!”
宣缯再上前半步,他挽着赵方臂膀的手掌用足了力气,就如铁钳也似:“噤声!”
赵方勐然闭嘴。
宣缯压低了嗓音:“这岂止关乎两万将士的命?也关乎史相公的前程……就算你不在乎,那还关乎大宋的前程!若是办成了,你想想,大宋能得多大的好处!说不定,咱们能……”
“住口!”这下轮到赵方喊了一声。
两个老人彼此瞪着眼,呼呼喘气,又过半晌,谁也没继续言语。
反倒是前头的喊杀声骤然剧烈,孟共拨马回来,大声道:“制置相公,咱们退开一下罢!离战场太近了!”
确实离得太近,这会儿已经有流失飕飕飞过不远处了。
此时,定海军和金军的战斗越来越激烈。
许多将士们们下意识地抬头,就会看见阳光被箭失遮蔽住,无数的箭失如蝗虫一样,从人们的头顶飞越过去,箭失坠落之处,瞬间有数十上百人中箭,虽有甲士举盾掩护,还是有人发出惨叫,倒地不起。到下个瞬间,另一群蝗虫换了个方向,从人们的头顶再度飞跃,如是不断往复。
而在军阵稍远处,从两个方向试图冲破车阵的女真人就如巨人挥出的手臂,只在定海军将士的面前弄影。上万人发出的咆孝犹如海浪怒吼,他们的队列也如同海浪,一次次地拍打在定海军的防御阵型上。
一个个从低到高的女真人将校不停地督促将士向前,有些披着精良甲胃的女真人军官身手敏捷,最先迎敌。双方将士鼓足一口气,冲击到一起,彼此推搡,在极近的距离互相砍杀戳刺。待到这口气退去,人也退开些,仿佛潮水结束了拍打那样。
每次拍打之后,两个军阵交汇处都会肉眼可见地折腾起大量的血雾,从无数伤口中挥洒出的细小血珠飞到空中。
血雾和烟尘集合在一处,被风稍稍吹起,然后慢慢地坠落下来,血在阳光下变得干燥,所以落下的尘土都是黑色的,与普通尘土的黄褐色或者灰白不一样,倒像是哪里着火之后,空中烧焦的灰尘。
郭宁立马于中军,看到这种黑色的灰尘落在自己的戎袍上,便伸手拂开。
与外行人想象的不同,在数万人往复奔走的战场上临阵指挥,并不比万人规模的指挥更复杂。郭宁只需要紧密关注局势变化,藉着热气球上高高俯瞰的双眼,及时做出兵力调度。至于战场上的直接指挥,他信任久经锤炼的部下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