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旁边一名风尘仆仆的黑须中年人长叹一声。
赵贵和转身睨视那中年人:“先生,我这话,难道不对么?”
中年人沉稳一揖:“嗣子不是太子,这话僭越了,不对。”
他指了指地上到处散落的闪烁金玉,又道:“嗣子不该与朝廷宰执为敌,这也不对……这些东西收拾出去了,最迟明天,必定会被报到史相的书房里,到那时候,徒然引发史相的不快。”
沂王嗣子哈哈大笑。
“先生,你还是把我当作早年那个懵懂孩童了。你在两天里纵马狂奔数百里,偷偷地赶回临安,就是为了指摘我么?”
“嗣子并不懵懂。只是,有时候过于聪察,反而不是好事。”
赵贵和摇了摇头:“你不懂!”
眼前这位西山先生,便是当代的名儒真德秀。他曾经负责教授过赵贵和读书,两人的感情很深。
真德秀一直暗中劝说,希望赵贵和韬光养晦。此番他在外任上听说因为北方局势的变动,临安局势也颇有诡异的地方,当即催马长途奔回临安,求见沂王嗣子,务求止住他的躁动。因为来得太急,他两条**被马鞍磨破了,都来不及更换衣物,包扎伤口。
两人的师徒情分至今已有八年,赵贵和对师长亲近,真德秀对自家这个学生,也是真的关心。
但赵贵和说的没错,很多事情,真德秀不懂。
不是说真德秀的见识不到,或者才智不足,而是他身为当代理学之士的代表,很多事情他不能懂。不止不能懂,听都不该听,更不该参与。
赵贵和是从民间拣选出的宗室子弟,不是自幼被儒家典籍洗脑的**,他在前几年就知道了,自己既然成了沂王嗣子,便等若入了一個局,在这个局里,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
真德秀以为,赵贵和做个恭谨谦卑的宗王,才是最好。
其实围绕着大宋皇权的争夺,根本容不得恭谨谦卑。
最近这几代大宋皇位更替,背后全都是实力的对抗。实力从哪里来?难道能从恭谨谦卑中来?大错特错!你越是恭谨谦卑,越是被人看不起,越是没人看好你,依附你,也就根本没有实力!
想要有实力,就得拿出一个态度来,然后旗帜鲜明地宣扬这个态度。然后赞同伱的人,才会从四方景从,才会在关键时刻,推举你作为代表!
那么,赵贵和的态度该是怎样?
这个问题,他反反复复地想了不下数十上百遍,最后确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