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李云摇头。
“严苛军法用在军队里,咱们老兄弟们早就习惯了,尽能扛得住。你对本地的土兵、弓手、埽兵们虽然狠些,他们明白跟着咱们有饱饭吃,有前途,所以能忍。这几年里,各地官府手里有钱,对土兵们的待遇不错。被你训练过的土兵们分配到各处官署以后,先得钱财赏赐,以作放松,你难道不知?”
胡仲珪冷笑两声。
李云继续道:“对土兵尚且要讲究张弛有度,对那些民伕,你真觉得动辄酷烈相待是对的?他们都是普通百姓!你懂得军法,他们不懂,这有什么不妥?你觉得粮运延误关系重大,他们不在乎,这很过份?”
他向前两步,问道:“胡老哥,我记得当年伱在军队里的时候,因为上司冤屈了你一顿军棍,你就奋而杀人逃亡……怎么如今你当官了,对普通百姓的要求那么高呢?是你变了?还是你……”
李云话没说完,胡仲珪连声大叫:“此时陛下率领大军出塞,打黑鞑子!粮运何等要紧!谁敢延误,谁就是反贼!反贼该死!杀几個反贼,算个屁!”
他叫嚷得过于激烈,满嘴口水喷出,星星点点射到李云脸上。
李云“嘿”了一声,抹一抹脸,再向前两步。他几乎抵着了胡仲珪的面门,语气愈发严厉:
“什么人是反贼,谁说了算?你吗?你说谁是反贼,谁就是反贼?你的凭据是什么?凭民伕们叫苦偷懒?若叫苦偷懒就是反贼,适才那些土兵们个个叫苦,是不是都得杀了?凭你身为本地巡检,官位够大?若官位够大就能肆意妄为,那我身为左右司郎中,比你一个巡检如何?我说你是反贼,你待如何!”
胡仲珪吼道:“我不是反贼!”
“民伕与纲首们纷纷不满,漕河码头竣工拖延无期,多方牵扯在内,把水越搅越浑,这难道和你没关系?你既然担着关系,就要担责。既然担着漕运延误的责任,我说你是反贼错了吗!”
胡仲珪双手握拳:“我是为了朝廷!为了保障陛下出征!”
他相貌狰狞,身材又高大,嘶吼的模样十分吓人。
但李云偏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怕他的人。
李云连声冷笑,把手指一直戳到了胡仲珪的额头上,一下下都用足了力气:“那你想想,这件事陛下会怎么看?陛下如果在此,见到三岔口芦苇荡里,那些被你栽了罪名杀死的民伕,会不会觉得你是反贼!”
胡仲珪的额头猛向后仰,李云又推他一把,让他踉跄往后。
“你想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