儋城县点了盐政的卢大人家用五百两银子买下来了。后来做了一席全鱼宴……有头有脸的人才得去赴宴的。”
“但是,如果在水上就把鱼卖掉,那就只能卖给鱼市里摇船外出接应的二道贩子了,价格会压得很低很低。这就是四奶奶这句话‘离水死价**,入水活价便’的由来,横竖,辛苦的是渔民穷人。”
“砰!”秦琴一巴掌打在桌上,气恼难平,高声叫道:“岂有此理,太过分了!那,那不卖给那些二道贩子不就得了?”
明湛淡淡地道:“正常情况下,自然可以不卖……那么,如果那些二道贩子身上带了棍棒鱼叉,人人一手拳棒功夫。区区渔民,又刚在海上搏杀了一天一夜甚至更长时间回来,筋疲力尽,连饱饭都没吃两口……你是选择破财挡灾,还是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?”
秦琴:“……”
浓浓的悲哀,骤然笼罩心头!
明湛道:“何况,多数渔民,都是像铁牛叔这样,身后系着一家老小的性命!”
秦四奶奶垂了眼皮,低声说:“好了好了,吃饭了。你看看,多大的鳗鱼啊,妈祖保佑,多给了这么鱼儿。三十两银子呢,月桂家里分了一份大的,有六两银子,她可高兴了。她说再出去几回,明年一年,吃喝不愁了。”
这么简单就能满足了吗?
可是,明明他们可以挣更多的钱啊?
那是他们赢得又被抢的啊?
秦琴眼底跳动着的怒火,被明湛收在眼底。冷不防地,他把一块肥厚鳗鱼背肉夹到了秦琴碗里,“渔霸背后,还有别的人……”
“谁?”
明湛忽地抬起眼睛,看着秦琴说:“现在先吃饭,吃过了我们再谈,好吗?”
秦琴只好答应:“好。”
原本一顿挺好的饭,吃得没滋没味。
剩下的鳗鱼还有很多,腿粗的大海鳗,一丈多长,皮厚肉滑,尝鲜做熟的,只是其中一截。
吃过饭之后,秦四奶奶把剩下的生鳗鱼肉用盐腌了,连夜晾了起来,要做成鱼干。她说,这种鱼干等到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,只用一点点油和水来煮,就会极好吃,是老百姓们下饭的恩物。
秦四奶奶那么容易满足的笑容,越发狠狠刺痛了秦琴的心。
把自己泡进浴桶里小半个时辰,才捧着仍然嗡嗡叫的脑瓜子,进了卧房。明湛一看她,愣住了:“你眼睛好红啊。”
“没事,”秦琴揉了揉眼睛,说:“气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