丞相府的正堂还停着他的棺椁。
乐安躺在里面,仿佛睡着了一般。
也确实应该歇一歇了。
他为了我,为了这大宣,累了很久了。
明明他是那般懒散的人啊。
年少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游历天下,也不喜欢麻烦,懒得恨不得每天蒙在被子里睡大觉。
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自己想争,他就跟着了。
考科举,入朝堂,兴改革!
一双素手拨弄棋子,搅动这大宣风云。
生生熬干了自己所有的心力。
只是……为了他。
一个疑他,伤他的人。
泪水落在冰块上凝出一朵冰花,大块的寒冰冻得人嘴唇发紫。
袭越却执拗地守着顾爻残破的尸身,不允许任何人动他。
真的很冷啊……
冻得人骨头缝都透着寒气。
恍惚间,他想起顾爻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。
也是这般冷吗?
晕过去的时候,他还这般想着。
能去找乐安赔罪也算不错。
只是希望他慢点走,不要那么快喝孟婆汤。
罢了,走得快些也无事,朕会追上他的。
可最后,袭越还是在自己的寝宫醒来了的。
木春在旁边拿着袖子抹眼泪,劝着他要保重身体,让他节哀顺变。
可是,怎么能节哀顺变呢?
是他,亲手害死了乐安啊。
那般温柔的一个人,本该和顺一生,长命……百岁的。
躺在床上,袭越感觉什么都离他远去了,听不到外界半点声音,脑子里回放着的,都是那日的情景。
蜷了蜷手指,衣角拂过掌心的触感依旧清晰,白衣染血的震撼依旧萦绕心头。
差一点,就差一点……
他的每一字,每一句,都刻在心头。
他用那一条命,将袭越永远困在了那一日。
这辈子再也走不出来了……
当沈子安捧着那枚玉佩和那封信跪在袭越面前时,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。
千思万绪,五味杂陈。
但灵魂确实被拉回到现实,四周嘈杂的声音涌入脑海,逐渐盖过脑海中顾爻的诀别。
木春喜极而泣,袭越却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沈子安手上的玉佩和信件。
心中只觉得恼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