价,父亲警惕防备,也从未让他拥有去恨的能力,他若放任自己去恨,便只会毁了自己。
所以他拼命地讨好父亲,这几乎已成了一种被自我规训的习惯。
和洪郴动身的那日,他穿上了那件狐皮裘衣,那是他最威风的一件外披,其上的狐皮是妹妹猎来的——
他穿上它,骑上马,浑身充满了力量,他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,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,但事与愿违……
可是,即便那次任务成功了,父亲当真就会对他露出慈爱欣赏之色吗?
幼时他总盼着长大,自认长大后就能拥有更多力量,不再遭人欺凌,但随着长大,他却发现,很多力量无法通过自身来实现,而需要外力的加持,但那些外力,父亲总吝于分与他……
梦中,他以旁观者的角度,看到了站在父亲身边的兄长们,而他像一条无家之犬,只能远远匍匐着等待着他们哄笑着丢来的食物碎屑。
他忽然出离的愤怒,他平生第一次生出这样明确的愤怒——凭什么?为什么?!
他历来只恨兄长,可这一切苦难和不公,分明是源于他的父亲啊!
他的父亲永远不可能对他改观,即便他当真变得强大起来,等着他的也只会是父亲的疑心提防,而非器重欣赏!
这个突然明晰的认知,让他自幼构建出的那个自欺欺人的堡垒轰然崩塌。
又一个梦中,他看到了那匹带着他回来的马,那匹马成为了他的化身,他亲眼看到了自己被人烹煮分食的下场,然后猛然惊醒过来。
醒来之后,等着他的,却是另一个噩梦。
浑身被冷汗浸湿的康丛,坐在床榻上大口喘息时,月氏和一名侍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。
康丛从母亲慌乱到了极点的话语中得知,他的父亲要见他。
或者说,是要问罪他。
这突如其来的问罪,显然是出事了。
“车马已等在外面了……”月氏和侍女一起手忙脚乱地为儿子穿衣,边颤声道:“见到伱父亲之后,记得好好与他解释……”
“没用的……”康丛虚弱地站在榻边,喃喃着道:“他一定会杀了我的。”
月氏面色苍白:“不会的,你父亲他不会的……”
这时,急促的脚步声入内,伴随着少女的呵斥声:“统统都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