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,继续缓缓前行。
稍稍松开手,低头望去。
果然是一枚羊脂白玉质地的小巧私章。
陆丞清手心握有的这枚,是一枚鉴赏印。
这类印章,用于钤盖书画文物之用,兴起于大奉王朝而鼎盛于春秋九国。
篆刻有“赝品”二字!
这一枚私章,绝对是最富有传奇色彩的鉴赏印,甚至极有可能在数百年以后,也无法被超越。
当世一幅幅价值连城的书画真迹,注定要被一代代数百年甚至千年传承下去的珍品,却都曾钤盖有这两个字。
陆丞清神情恍惚,失魂落魄。
他想不通为何年轻藩王会将这么意义重大的物件,随手抛给自己。
想不通为何不是赠给城府深沉的陆丞颂,不是锋芒毕露的陆丞禾,甚至不是陆氏家主陆东疆。
徐凤年坐回桌案后,笑了笑。
对于年轻人陆丞禾那点文人假清高的伎俩,只当是不太好笑的笑话看待。陆丞燕的确提及过这个堂弟,只不过不是什么才气太盛,而是郁气满腹如怨妇,牢骚太盛肝肠断。可见陆丞燕对陆丞禾毫无好感可言,但是对父亲陆东疆都能够不假颜色的陆丞燕,对默默无闻的堂兄陆丞清却十分看好,她当时很郑重其事地对徐凤年说过,她爷爷虽然一直不曾流露出对陆丞清的任何器重迹象,可却对她亲口说过两番评点,一是“满门榆木不堪用,一棵檀木人不知”,榆木是说陆氏上下皆是平庸之辈,那檀木则是说那四房子弟陆丞清,二是“有乱世刺史之才识,有太平尚书之器格”,作为青党领袖的上柱国陆费墀,对旁支子孙陆丞清的前程,显然充满期待。
那一盒六支小紫锥,其实是陆丞燕让人从梧桐院送来拒北城藩邸,本意当然不是让徐凤年转手送给陆东疆,纯粹是想为她的男人好歹留下点什么,便偷偷藏下了,这才没有被徐北枳收刮殆尽。
倒是那枚早已名动天下的鉴赏印,确实是徐凤年舍不得从清凉山流入中原。
但是送给陆丞清的话,没有什么不舍得,送给读书人,而不是送给背书人,徐凤年都舍得,一如当年向北凉寒士千金买诗文。
徐凤年也没有什么功利心,毕竟陆丞清暂时仍然只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而已,哪怕北凉用他,也得打赢了第二场凉莽大战才行。
徐凤年独坐书房,闭目养神,没来由记起与王祭酒那场对弈后,喃喃自语。
屠龙,屠龙,屠龙……
手提两京,不送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