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官收刀入鞘,冷冷地道:“狗咬狗!咬死算毬!我们走!”
仿佛是回应他的言语,立刻就有一声惨叫在暗处发出,有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来。禁军们的队列就在道路右侧,有几名甲士再度迈步的时候,发现脚底下有点黏,皮靴的靴底拍打着石板路面,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,像是踏在了液面上。
禁军们全然不顾,大步向前。
今晚领兵巡视的军官,全都是经验丰富的可靠之人,适才也得了专门的吩咐。什么是皇帝想看到的情形,什么是某些人咎由自取,什么是城狐社鼠趁火打劫,需要禁军出面镇压,他们早都明白。
更重要的是,皇帝此番北上草原,所携兵力便以禁军为主。多少禁军将士日思夜想,都是沙场立功?能有机会赶上这一场的将士,多么令人羡慕?可是看眼前局面,皇帝明摆着不会再打下去了,在禁军将士们的眼里,那群在后方搅风搅雨的人难辞其咎,该死!
皇帝给了某些人一天的时间,可以说是皇帝宽厚,给了他们悬崖勒**机会,也可以说是皇帝懒得脏自己的手!
当禁军队列走远,高墙之后,搏杀打斗的声音猛然爆发,很快又出现兵刃相格的声音,还有一声声的惨叫和呻吟声此起彼伏。又过片刻,道旁暗处有人点起火把,拎着水桶出来,哗哗地倒水清洗路面。
整个天津府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,各处宅院、仓库、店铺甚至某几处官衙,都有这样冲突,更多的人整夜不眠,东奔西走。
皇帝示意之后,并非每个人都倒霉。
几个此前遭到苛待的民伕首领,就得到了补偿;也有早前给军队供应箭羽、竹杆的商人,忽然就从无妄之灾里解脱,被换上了新衣服,恭敬敬敬地送回家里。
但倒霉的人肯定比得到好处的人要多些。
大周对民间基层的管理,和前朝大金一样,很松散。大金是没有管理的能力,只能放手给胥吏、豪民和女真人们胡来。大周则在扫荡了前朝余孽之后,刻意在优容,以养民气。
数年下来,商业繁茂,工场遍布,出版和戏曲都越来越繁荣,社会风气偏向松弛和自信。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负面的东西,那就是难免有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,试图在军队这个禁区里伸展手脚,想自下而上地对大政施加影响。
可惜军队里头,最讲究的就是实力。皇帝本人,才是军中所有人公认的,最具实力之人。一切私下的谋划,都不可能对抗皇帝的威权。当皇帝的视线投注到他们身上,他什么都还